东莞护理院起火再度拷问养老安全

    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，再度灼痛了人心。4月4日凌晨，广东东莞万江街道康怡护理院（以下简称康怡护理院）发生火灾，事故导致3人死亡、10人受伤。公开资料显示，该护理院是一家公助民办养老院，启用还不到一个月。当下，人口老龄化问题越来越严重，养老问题已成为民生重点。然而，这场发生在护理院的大火，再度烧出了当下民众的养老尴尬：部分养老机构连长者的安全都无法保障，试问他们又该如何安放养老梦？（摘编自澎湃新闻、央视、《南方都市报》《中国新闻周刊》）

    1 起火的护理院启用不到一个月

    根据东莞市应急管理局发布的情况通报，康怡护理院的起火时间为凌晨4时21分，27分钟后，明火被扑灭。起火的建筑为一栋11层楼房，起火部位为第三层303房，过火面积约20平方米。万江街道宣传部门的相关工作人员透露，在火灾中遇害的都是老人。至于起火原因，护理院方面表示不清楚。

    公开报道显示，康怡护理院位于万江街道万江社会福利中心，整合了万江敬老院、残疾人康复就业服务中心和谷涌滘联社区卫生服务站等多方资源。据东莞万江街道微信公号“魅力万江”消息，3月14日，万江社会福利中心举行启用仪式，康怡护理院有限公司为养老服务运营方。该中心从2021年3月开工建设，历时3年正式交付使用。

    而就在上个月，该护理院才开展过消防演练。根据东莞康怡护理院有限公司微信公号今年3月11日发布的消息，为进一步提升全体员工安全防范意识，增强自我保护能力，掌握对突发火灾的应变、逃生技巧，结合万江街道办事处统一部署，于2024年3月9日上午9时举行万江社会福利中心消防应急疏散演练，万江消防大队、万江公共服务办、万江应急局、万江派出所等部门共同参与本次演练。该消息称，通过这次消防大演练，提高了护理院职工的消防安全意识和应急处理能力。出人意料的是，这才不到一个月，火灾突如其来。

    2 养老院火灾事故频发，背后更多是人祸

    一场大火，再次烧出了当下民众的养老尴尬。在居家养老和去养老院养老各有倾向时，康怡护理院火灾的发生，再一次撩拨起人们对养老院养老的负面认知和过往伤痛。

    养老院大火，以2015年河南省“5·25鲁山养老院火灾”最为惨痛，火灾共造成39人死亡、6人受伤的严重后果。案件发生后，从中央到河南省再到鲁山县，都加大了养老院安全隐患治理工作的力度，借此达到消除隐患、标本兼治、保障健康养老的目的。然而，在河南鲁山养老院火灾发生后，仍不时有养老院火灾事故致老人死亡的悲剧发生。广东东莞发生的这次火灾，再次向社会发出警示：部分养老院仍然有巨大安全漏洞需要填补。

    “梳理分析近年发生在养老机构内的火灾事故，背后更多是人祸因素。”有业内人士这样表示。2015年5月25日，河南省鲁山县康乐园老年公寓突发火灾。法院经审理查明，康乐园老年公寓严重违反有关法律、法规建设、运营，管理不规范，是造成事故发生的主要原因。该公寓法定代表人范花枝无证违规扩建，指使个体经营户冯春杰使用不合格易燃材料，建设公寓不能自理区彩钢板简易房，导致安全隐患长期存在。2017年1月4日，吉林省通化市辉南县聚德康安老院发生火灾，事故造成7人死亡。经查明，聚德康安老院安全管理混乱，起火部位存在大量安全隐患；工作人员安全培训不到位，耽误了疏散救人和扑救火灾的最佳时机。

    然而，在血淋淋的教训面前，部分养老机构仍旧对存在的消防隐患熟视无睹。去年，国家消防救援局派出专项行动检查组，对多地进行了消防安全检查。检查组在湖北咸宁的一家养老院进行检查时发现，院内没有设置专门的消防控制室，也没有派专人值班。另外，在养老院多个房间的外窗都设置有铁栅栏，部分疏散通道竟然堆放着杂物。检查组还发现，在部分养老院，护工竟不会使用消防设施，相关工作人员也不了解消防设施的状况。

    值得一提的是，在养老院火灾事故中，失能老人的应急疏散是亟待解决的难题。检查组发现，在部分养老院，失能老人被安置在较高楼层，一旦发生紧急情况，这些失能老人很难被及时疏散。

    3 部分民办养老院消防基础差

    采访中，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透露，养老服务机构的消防安全仍是短板，存在严重消防安全隐患的养老机构绝非少数，“部分民办养老院因为资金短缺、规模较小等，消防基础会更差”。

    上述业内人士直言，不少民办养老院往往在前期投入阶段就存在资金紧张的问题，无法按照统一的养老机构建设标准进行建设。而面对养老事业的旺盛需求，个别地方监管审批部门或许会存在“睁只眼，闭只眼”的情况。此外，一些小城市尤其是城乡结合部地区的养老机构起步晚、规模小，也存在软硬件配套不足的情况。

    事实上，消防问题一直是相关部门监管的重点，也是民办养老机构运营中的难点。过去开办养老机构，要获得卫生防疫、环境保护、公安消防等部门的验收、审查、审核意见。有业内人士表示，很多民办养老机构限于自身条件，往往缺乏土地证、建设规划批文，因而经常被卡在“消防”这一关。2019年1月，民政部明确取消养老机构设立许可后，不再将消防验收作为养老机构设立的前置条件，而更注重“事中事后”监管。

    针对大多数民办养老机构消防安全条件较差的现实问题，2019年4月16日，国务院办公厅印发《关于推进养老服务发展的意见》，要求相关部门“主动提供消防技术咨询服务”，各级政府要“加大资金支持力度”，帮助民办养老机构整改重大隐患，配置消防设施器材。这意味着，自2019年以后，民办养老院不仅开办的门槛降低，而且在运营过程中也将获得来自政府更多的技术和资金支持。

    这些年，在各级政府和地方民政部门重点支持下，部分养老机构加强了对重大隐患的整改和消防设施器材的配置。但是，即便配齐了消防设施器材，也不代表就可以高枕无忧。今年3月4日凌晨，北京市昌平区金手杖国际康养社区发生火灾，火灾原因初步认定为烟头引燃沙发坐垫所致。消防部门在调查过程中，发现该单位两名消防控制室值班人员严重渎职，令人震惊。其中，一人用纸片卡住中控主机消音键，后擅自脱岗，另一人玩手机、睡觉，二人的玩忽职守导致火警被延报长达57分钟。从这次火灾事故可以看出，一些社会养老机构仍旧存在人员消防安全意识淡薄、管理责任不落实、值班巡查形同虚设等严重问题。

    4 安全没保障，长者如何安放养老梦

    截至5日，东莞康怡护理院的火灾原因仍在调查中。但不管何种原因，养老院的火灾隐患问题，仍然是机构集中养老必须要面对的问题。

    到养老院集中养老的长者，年龄普遍偏大，有的疾病缠身，有的处于半失能或失能状态。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，他们的自我保护、逃生能力显然要比常人弱很多，很多人甚至根本没有能力自我救护。有业内人士分析认为，东莞康怡护理院的火灾事故再次提醒有关部门和养老机构负责人，养老首先应该是民众的福利，其次才是一门生意，不论是福利也好，生意也罢，底线是安全。

    在康怡护理院火灾事故发生后，东莞紧急召开全市安全生产警示会议，明确加快调查事故成因，严肃追责问责。下一步，该市将聚焦重点机构、重点问题、重点时段开展全面隐患排查，对检查发现的问题要建立问题台账、督促整改。对此，有业内人士指出，消防安全须臾不能放松，养老机构须时刻做好消防隐患自查整改、有关部门须真正担起日常监管责任，才有可能祛除一场场灾难背后的“人祸”魅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