蹭暖

    □上海  崔鹤同  81岁

    平生最害怕的是冬天。三九连四九，神仙难下手，更是望而生畏了。

    儿时在苏北乡下，冬天，冰封雪冻，屋檐上的冰锥吊有三尺长，几个孩童便穿着破棉衣，脚蹬用稻草和芦花编织成的毛鞋窝子，在东山墙上排成一溜，挤挤挨挨，晒太阳。大家手抄着手，拖着老长的鼻涕，嘻嘻哈哈。也有时，几个小皮头，围着一只陀螺，甩着一根绳子，不停地抽打，陀螺不停地旋转，只抽得浑身冒汗。有时会用两只手把右小腿拉上来，搭个“架子”斗“鸡”。

    后来我支边去了新疆，又从学校调到政府机关工作。那时也还住在学校，学校宿舍没有暖气，我就在单位蹭暖。每天早早上班，下班也磨磨唧唧。星期天也常常摸到办公室，读书看报加蹭暖。每逢节假日值班，我都自告奋勇，不仅落得个好名声，也驱寒蹭了暖。

    退休后回沪定居，蹭暖最好的去处莫过于图书馆。我的住处离上海图书馆比较远，来去坐地铁加公交要十几元，这样仅从“蹭暖”角度来算经济账是划不来的，退而求其次，市级的图书馆我不去，附近的街道图书馆照样可以蹭暖，尽管报纸书刊没有上海图书馆那么多，但是，一般来说，还是可以满足基本需求的。

    银行也可以蹭暖。我家附近有工商银行和上海银行，去时先装模作样拿出银行卡在机子上拉一拉，然后就“名正言顺”地坐在沙发上蹭暖。有时不知不觉就打瞌睡了，这时，保安会过来轻轻推一下：“别感冒了。”我猛然惊醒，也不好意思再蹭暖了，就起身告辞。

    我家对面有个肯德基，服务员从不过问闲坐蹭暖的人，我也时常去那儿消磨时间。用罢早餐，背上一只挎包，带上水和手机，这样在里面尽可以泡着，读手里的文章，灵感来了，在手机上码码字。常常一篇短文或一首小诗，一蹴而就。

    看，寒冷也没有那么可怕，蹭暖也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惊喜。